众人听了都是笑了起来,阮熙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,觉得十分有意思,就在这时,从外面有人急步走进来,嗓音洪亮的说道,“什么事如此高兴?说给本王听听。”
睿王走进来,几个奴婢赶紧俯身行礼,“王爷。”“王爷。”
几个人都是极有眼色的,见睿王回来都是高兴的很,这会也不在屋里待着了,将世子和郡主放在摇篮内,就都出去了。
阮熙看见睿王身上的铠甲,脸上还脏兮兮的,简直觉得是在做梦,直到阮熙到了跟前,阮熙才站起身,猛的扑了过去,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,哭道,“王爷!您终于回来了!”
原本有千言万语的话想要对睿王说,可是到了这会,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了,太多太多的话,都憋在了心里,睿王抱着她,闻着她身上的味道,也安下心来,这一走就是四个月,他思念至极。
睿王实在是太累了,阮熙伺候他洗了澡,吃了东西后,就让他去睡了,而她就一直坐在床/边,看着睿王的睡颜,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。一直思念的人突然就悄无声息的回来了,她没有一点真实的感觉,总觉得是在做梦。
次日,朝中众大臣才得知,原来山东剿匪的将士已经回来了,睿王带兵剿灭悍匪五千余人,带回金银财宝无数,安王平安归来,损失将士八百余人,这也算是大功一件了。
皇上特准睿王等人在家休息几日,不用上朝,睿王也乐得清闲,在家中养精蓄锐,陪陪家里人。
这会睿王逗弄着两个孩子,怎么看怎么觉得顺眼,小郡主是头次见睿王,但却是不怕生的,睿王才一抱她,就先尿了一泡,睿王哈哈一笑,去换了衣服。
阮熙在旁边看着,心中总算是踏实了,知道人是真的回来了,听了睿王剿匪十分不易,也不忍再苛责他不回家书的事,只是暗自叹气,睿王起初也不知那边真的是个土匪窝,大大小小的加起来不知道有多少,个个都是难缠的主,纠缠了许多的时间,最后劝降不成,只得全都灭了,好在安王命大,从里面逃了出来。
阮熙抱着小郡主,手下轻轻拍了,口中却问,“王爷有没有想过,就让他出不来了?”
睿王摸着儿子的小巴,“想过,不过他是个机灵的,也怕本王有这个心思,更何况誉王也在,本王还不至于急于让他死。”
“王爷。”阮熙抬起头,这几个月她成熟了许多,见了睿王也不似以前那么羞怯,两个再次相见像极了成亲许多年的夫妻,“臣妾为我娘报仇了。”
睿王扭过头,一双眸子看不出喜悦,只拉过她搂在怀里,有些抱歉的说道,“到底是脏了你的手,这事也是本王做的不够妥当,早该除去郑氏,何须让你知道,又白伤了心神。”
阮熙将头扎在他的怀中,“臣妾觉得心里舒服了,这么多年的一个疙瘩,终于解开了,再也不憋屈了。”
“有本王在,以后绝不让你再受委屈。”睿王抱着她,目光看着两个孩子,若说以前没有牵挂,现在他却不能再随心所欲了,他有了王妃,有了孩子,要考虑的更加周全,所有的事情都要为她们做打算。
这种感觉,大概就是以前你只为自己而活,以后,你要为一家人而活,你的生命里多了她们,你所有的计划里也有了她们,那是很重要的一部分,不抛弃,不放弃。
“两个孩子都没取名字,臣妾想等王爷来取。”阮熙收敛了心神,不想让睿王跟着她一起伤心。
两个人都不再沉浸在刚才,睿王一听,便有些高兴了,“好,我来想一想叫什么好。”说着先是抱起了小世子,小世子还是非常乖,见了睿王也一样不怕生,一双大眼睛直盯着他看,睿王想了一会点点头,“就叫玄卿吧,好不好?”
阮熙一听,“好啊,就叫玄卿。”
睿王又抱过小郡主,似是想起她刚才那泡尿,哈哈一笑,“小家伙,爹爹希望你以后能像你娘一样温婉,叫婉凰。”
阮熙笑了笑,两个孩子的名字就这么定了下来,玄卿,婉凰,不过睿王大概怎么也想不到,他取的好名字并没有能镇住小郡主,长大后依旧是个让他们操碎了心。
☆、第42
休息了几日睿王等人上朝,自然要行赏,原本众人都以为此次剿匪是安王白来的机会,结果发现不是那么回事,人差点没回来,太子倒是庆幸他当时机智,本来他就比不得安王聪明,若是他去了,怕是有来无回了,这心思他没敢跟别人说,否则他这个太子位更加不稳了。
皇上为他们都发了奖赏,睿王拿回兵权,誉王和安王也都得到奖赏,不比他少,所以此次他说不上收获坡丰,最多是又记上一功。
下了朝,萧大将军与睿王走在一处,其他人也就不再往这边靠了,睿王问起,“太子在朝中都做了什么?”
萧大将军摸着胡子,看不出是何表情,“每日上朝,兵部走一走,倒是不曾缺勤。”
一句话就让睿王明白,太子是什么都没有做,若是他连上朝都能少来,怕是不用他说,皇上也早就忍不了他,想到此,睿王背着手脸色不善,“皇上呢?”
“皇上还在服用那种丹药,最近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,怕是……”萧将军瞧了睿王一眼,两人对视都心中明了。
“也好,这都是他自己求来的。”两人也不在宫中久留,直接去了军营,路上睿王说,“这次安王把誉王拖累的不轻,本王到山东那时,誉王为了救他出来,已经受了伤,他那个身子,哪经得起那么折腾。”
萧大将军一听啧了一声,不解的说,“誉王虽说不是武将,可也不至于为了救安王亲自去吧?”
睿王笑了,无奈的摇了摇头,“老将军还不知道誉王这个人,死脑筋的很,他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?皇上以为他会找本王报仇,简直可笑,皇上是真忘了誉王的本事,拿他当傻子了。”
萧将军赞同的点头,“誉王是个好苗子,他还小那会老臣是十分看好他的,只是……帝王之争,哪容得了心慈手软。”
两个人到了军营,进了营帐,几个下属见了睿王都是非常高兴,个个眉飞色舞的,想听睿王讲山东剿匪的事,誉王也乐得跟他们在一块,就说给他们听。
找出空隙的时间,萧将军离营之时,对睿王说起,“誉王妃是个有心计的,她最近没少联络辅国大将军的旧部,在为誉王铺路,王爷还是多注意些的好。”
睿王一听点了点头,送萧将军离开,回来后自己也想了一番,辅国大将军的旧部都是些在边远地区的驻军,因着时间久远,有些朝廷早已不再问过,一直都是辅国大将军自己掌握,现如今兵权转到了誉王手里,自然也要跟新主有联络,睿王想起誉王妃,终是难免叹了口气。
巧玉拿着折子到了后院,阮熙正抱着小郡主在玩,小郡主活泼的多,也讨人喜欢,阮熙很喜欢抱着她,听她咯咯的笑。
这会巧玉看着折子有些忧郁是说还是不说,阮熙把孩子递给奶娘,喝了口茶,她早就见巧玉进来了,便问,“你在那边干嘛呢?过来说话。”
巧玉这才过来,说,“小姐,是丞相府来了信,老爷让您回去一趟,咱是回还是不回?”
阮熙倒不显得意外,她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,她并不害怕,把茶杯一放,撩了撩鬓角,“回啊,这就回。”
“可是……告诉王爷一声吧?”巧玉小心翼翼的问,她实在是担心丞相对阮熙动粗。
“不必,我又未做错事,难道还怕他不成?”阮熙昂着头,如今她身子也比成亲前丰满了一些,整个人都贵气了许多,举止更加端庄,脸上稚气一脱,往那一站就让人畏惧三分。
巧玉想了想也就点了头,但是她多了个心眼,还是在准备马车时,告诉了赵管家一声,赵管家倒是拍了她下的头,把巧玉吓了一跳,瞪着一双大眼睛看了赵管家半天,不知他是发了什么疯,这姑娘家的头哪是男人能随便拍的?
她这么想着,就跟着阮熙一起回了丞相府,因着之前阮熙要嫁妆的事,已经与丞相闹的很不愉快,这次回来,府里的人更是小心翼翼,生怕出什么事。
阮熙被管家请进来,丞相正坐在大堂内,胡子也花白了,人不太精神,阮熙先是俯身行礼,“女儿见过爹。”
丞相也没让她起来,这会见她回来,也回过神来,一双眼睛像是哭过,有些红痕,抬着手颤抖着指向阮熙,“我真是万万没想到啊,我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,竟然是这样的人,你的端庄和大家闺秀都到哪去了?!”
阮熙起了身,面对丞相的指责她很从容,“如果爹是说郑氏的事情,女儿还要来问责您呢!”
丞相目光一怔,站起身来,显得有些激动,“你说什么?你还敢问我?就算你姨娘有哪做的对不住你!你也不该出此下策!她到底是这么多年没有苛待你啊!”
“爹!女儿没听错吧?难道您到了现在还认为是我故意陷害郑氏?有郑氏奶娘亲自为证!楚王世子妃亲耳听到郑氏讲述当年的事情,难道女儿还能让郑氏自己说出害我娘的经过?”阮熙向前走几步,与丞相之间离的更近了,她有写气势汹汹,继续道,“女儿想问您,我娘当年身体不好之时,为何大夫没有诊出她被下了慢性□□?”
“我……这是……大夫并未说过你娘她中了毒啊,只说是身子虚弱,可怎么调养也不见好,这难道还能怪我吗?”丞相十分不解。
阮熙冷哼,当即说道,“没错!就该怪您!若是您肯为我娘多寻几个大夫,她都不会落到如此下场,您对郑氏宠爱有加,可我娘也没有半点对不起您的地方!难道让您在她生病时多给一点关心,您这个当丈夫的都做不到吗?”
“你!你敢指责我!我是你爹!”丞相猩红着眼睛站起身,气急之下给了阮熙一巴掌。
这一下来的太突然,阮熙根本没有没有想到,大堂内的下人们也都惊呆了,回过神后立刻低下头,谁也不敢多看一眼。
阮熙侧过脸,只觉得火辣辣的疼,不是脸,而是心!一个丈夫在自己生病时还在别的女人的温柔乡里,这种感觉只要想想她都觉得可怕!她简直不知道她娘在过世前是怎么熬过来的!而这个铁石心肠的人竟然还是她爹!
“自小到大,您对我和阮音都没有区别对待过,我也没指望您肯多注意我一些,您对郑氏和阮音与我这个嫡女有什么分别?您以为我在别人面前就能抬起头吗?若不是当年有太后垂怜,恐怕我这个嫡女过的还不如一个庶女!”到了今天,阮熙再也不想憋屈了,她讲心中所有的话都吐露出来,看着丞相震惊的眼神,她没有半点迟疑,“我兢兢业业,恪守本分,不敢做一点出格的事,我怕什么?我就怕若是传出去什么,我在这丞相府里更没有容身之处!您想过我的处境吗?您知道我没有娘,连您也不肯对我多怜爱一些时,我多害怕吗?我那时还只是个孩子!”
她说的气喘吁吁,阮熙以为这些早就过去了,她现在过的很好,可是回忆起之前的那些年,委屈还是会不断的涌出来。
丞相看着她跌坐在椅子内,嘴唇微微颤动,却始终说不出话来,阮熙擦干眼泪,深吸了口气,对丞相说道,“您若是认为还是我害了郑氏,她是无辜的!您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!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踏入丞相府半步!不!半寸都不会!但是,您可以放心,有一天您仙逝了,我还是会披麻带孝,送您最后一程,尽最后的孝道。”
说罢,阮熙见丞相不言语,也就俯身之后,转身离开,没人敢阻拦她,她知道她没有了娘家这个遮风大树,以前即使在丞相府过的再不舒心,出去之后别人仍是会看在她是丞相嫡女,礼让三分。
阮熙站在门外,突然笑了,心想好好好,这样一来,她就更加没有任何牵绊了,她只需要做好自己该做的,想做什么就做什么!
朝内安王回来后,一直没有动作,太子又是个事到临头才会着急的人,只有誉王那边小动作不断,睿王一直按兵不动,他要看誉王究竟要动哪一部分的人。
这时阮熙进了屋,见睿王把两个孩子放在床上,正在逗着玩,阮熙就笑了,“王爷在做什么?”
睿王对她招手,“来,本王在想他们长大会是什么样子。”
阮熙坐过去靠在他怀里,两个人很久没有这么亲近,这会难得有清静的时候,“臣妾也想不到,臣妾想,以后他们长大了,就按照自己的喜好去做吧,臣妾不想勉强他们。”
睿王抱着她说道,“那可不行,本王希望婉凰像你这样温婉,玄卿可以报效朝廷,男子就该有男子的样子。”
阮熙只是笑了笑,不与睿王争辩,孩子还小,现在实在是轮不到想那个的时候,夫妻二人又聊了一会儿,就睡下了。
皇上的身体越来越差,终于有一日,又在早朝晕倒,这已经是第二次了,大臣们都是很吃惊,请皇上保重龙体,皇上也知道明白自己的身体怕是撑不了多久了。
而就在这个时候,边境悍族前来和亲,倒是引起了不少质疑之声,这是一种求和的表现,周易在边境打了几次胜仗,灭了他们不少士气,可是悍族历来都是不肯示弱的民族,此次来和亲,不是要皇上嫁公主过去,而是要嫁位公主过来,让人吃惊不小。
皇上还在修养,已经几日没有上朝,大臣们都是进了折子说了些想法,而这件事在几个王爷心里,又是另外一番打算了。
☆、第43章
边境悍族本不算是什么大国,但重在够团结,又在骑射上有着先天的优势,够勇敢,野性不减,所以总能逼的周边的大国让出一些利益来,如此得了甜头,更是滋扰不断。
这次悍族送公主碧华进京,一路上也是风光无限,更是听说,那公主是骑马进城的,阮熙喝着茶听萧锦玉讲,这会才问,“骑马?”
萧锦玉敲敲桌子,看她不相信的样子笑了,“别不信,要不是我亲眼所见,我也不相信。”
要知道未出阁的女子是鲜少出门的,就是出格的如阮熙这样的贵妇,也要遮面,女子哪能骑马在街上行走,与礼不合不说,也让人觉得轻浮,阮熙想了想,又道,“大概是悍族风俗与我们不同,也是无妨的。”
“你倒是好说话,你以为她这次来是干什么的?她要嫁哪个王爷还说不定呢。”萧锦玉把葡萄塞进嘴里,慢悠悠的靠了下去,舒坦的很。
阮熙皱眉,疑惑的问,“不是给皇上填后宫?”
这些年鲜少有公主嫁过来,都是外嫁的,而且和亲对像都是帝王,所以阮熙也就没想到还有别的说道。
萧锦玉看她一眼,那眼神觉得她傻透了,忍不住说,“当然不是,你想想,悍族虽然不算多大,但是资源不算坏,而且军队善战,是难得的后盾,否则这碧华公主敢如此张扬?”
这倒是提点了阮熙,“若是哪个王爷能娶到碧华公主,也算是为自己争了一方势力。”
“呵呵。”萧锦玉撇了撇嘴,喃喃道,“到时候看上你家王爷可完了。”
阮熙耳朵灵,顿时就听到萧锦玉的话,无奈的瞪她一眼,“她就是看上王爷,王爷也未必看得上她。”
萧锦玉耸肩不语,就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,她是一语成谶。
皇上为了保持威严,也是不再休养,上朝迎接了悍族的使臣,又设了宴,几位王爷均是参加,皇上自然也没有要娶这公主的意思,便想将她许配给太子,结果那公主也是个有主见的,年纪不大,性格活泼爽朗,很会讨人开心,竟让皇上也有了几分好感。
“皇上,我父王说您的儿子们,个个都是勇士,碧华想自己选夫,找出属于自己的勇士。”碧华公主穿着一身悍族皮衣,样子却是美貌。
皇上难得气色不错,也就应了她,“好,那你就看看,朕的这些儿子,你最喜欢哪一个?”
几个王爷都坐在下面,闻言都是互看几眼觉得不可思议,自打皇上病了以后,是极其难说话的,平日里难得见了面,也少不得被骂上几句,却对这个公主格外喜欢。
睿王与誉王也坐在下面,对于这样的闹剧只是看看,不过倒对她选谁的结果很是看重,如今皇上的身体如此,几位皇子也是蠢蠢欲动,碧华这个时候进京,也是合了时宜。
太子虽说是年纪最大的,可他别的若说平庸,这与女子为乐是最拿手的,这会他站起身来,先是自报身份,“碧华公主初到本国,本太子先敬你一杯,不知公主可能喝酒?”
碧华也是个性子烈的,当即就拿起酒杯,“我们族人日日都是喝烈酒吃肉,这点小酒根本不算什么,敬你。”说完竟是先干为敬,倒是让几个男子都开了小眼。
平日里都是守规矩古板的大家闺秀,何时见过这样性情的?都是觉得格外新鲜,太子眼睛一亮,少不得要多说上几句,碧华也愿意答话。
安王这时也开了口,“听闻公主擅长骑射,若不嫌弃,明日本王愿邀请公主一同出行游猎,不知公主可愿赏光?”
他倒是想来个近水楼台,安王知这种女子心中所想,也就投其所好,碧华公主见了安王,似乎更喜他这样的,几位王爷都是说上几句话,这一圈下来,也将碧华的行程排的满满当当。
皇上就见着他们去争,不说什么,所以这事最后的选择权还在碧华手中,就看最后谁能得她的芳心了。
睿王等人晚宴后出宫,本是直接回府的,却见誉王站在前头,似是在等他,两人终究没有过正面冲突,睿王也就上了前。
“陪我走走罢,我们师徒也有十几年没有这样了。”这是誉王回朝后第一次如此与睿王说话,之前在山东剿匪时,两人因着计策不同,争论不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