睿王一听,腾的一下就站起来了,只见太子戴着斗笠遮着面从外面进来,气的睿王过去就是一脚,太子这身子都是虚的,让睿王一脚就踹坐在了地上,赵管家不敢多逗留,赶紧关上门守在外面。
“皇叔……”太子怯弱,一双眼睛惊魂不定,倒在地上也不敢起来,哪有一点帝王相,睿王越是看他越是生气。
“你以为这是什么时候?竟然敢直接来本王的府里?”睿王气急,恨这个不中用的。
太子起了身,也不敢有半点埋怨,只凑到睿王身边急切的说道,“我也是迫不得已,现如今父王已经把老七软禁在王府,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我,说是我做的!我冤枉啊!”
“混帐!”睿王痛骂道,指着太子说,“若不是你们自己做事不加小心,怎么能让人钻了空子?你来告诉本王听!那些兵器是怎么无声无息就到了那院子里的!”
太子知道自己过失太多,他胆子虽说不大,可凭着是太子的身份也没怕过谁,明争暗斗的事是不少,可这次这么狠的头回啊,他哪经过这个,一下子就歇菜了,
“都是我不好,都是我不好。”太子连连赔着不是,又说,“现在也不是指责侄儿的时候,我见父王这次是铁了心要治楚王世子的罪,老五这手也太黑了!”
睿王看他着急的样子,冷笑一声,“事到临头才知道着急了,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,你最好祈祷楚王世子是个嘴硬了,若是经不住打乱说起来,谁也保不了你!”
太子被睿王的话吓的出了一身冷汗,要不是他现在真的六神无主,也绝对不能在这会来找睿王,事后他匆匆的离开睿王府。
阮熙听说太子来了王府也是吓了一跳,心想这个时候太子还敢到处走动,好在世子是个嘴硬的,一直死咬着被陷害没松口,皇上不下令,大理寺也不能真把他往死里打,倒是七皇子容王那是洗不掉了,几年前买的宅子,怎么也跑不了。
皇上下旨在没查清楚之前,容王不能离府半步,一下子太子一党就像塌陷了一般,可这谋逆的帽子是怎么都不能戴的。
待睿王回了房,阮熙上前接过披风,“王爷可还好?”
睿王闭着眼睛手指胡乱的敲着,他心中烦闷,想起太子怎么也畅快不了,出了这挡子的事,也是把他的计划往前提了许多。
“最近外面不太平,不要出去了。”睿王拉过阮熙的手,沉声道。
阮熙坐在一旁,有心为他分忧,“臣妾听闻容王已经被软禁在府内了,不知皇上是什么意思?”
“容王的宅子里搜出的东西,他想逃脱干系恐怕是难了,现在是证据确凿,皇上还是偏袒太子的。”睿王睁开眼看着阮熙,“否则早就清算了。”
阮熙听后点点头,“那处小宅子都多年没有人住了,他们能找到那也是算计的准,太子等人平时太过招摇,安王到底是心思深的。”
“尔虞我诈,比的就是谁计高一筹,这次也是本王疏忽了,出了这么大的纰漏。”睿王言罢叹了口气,显得有些老气横秋。
此事自然不能不了了之,有大臣上书太子德行欠缺,不适合太子之位,又暗指太子与藏匿兵器之事脱不了关系,请求皇上重选太子。
废太子可是一件大事,皇上当然并没有应允,而安王一派几乎天天上书向皇上施压,楚王位高权重,总算是见了世子一面,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是有意陷害?如今最难的是如何能够翻案!
楚王世子身上破烂不堪,对楚王道,“爹,孩儿怕这次是出不去了,可这株连九族的事孩儿是万万不能承认的,但,若是能以孩儿一人之死换得太子与家族的安宁,孩儿只能这么做!”
楚王心痛万分,抓着世子的肩膀说,“我儿别急!还不到那一步,让为父再想想办法!”
原来那日楚王世子接到了容王的信件后来到了那处宅子,他知道那是容王的地方,所以并没有太多心,却没想到还是中了计,这些天他在牢房里也想明白了许多。
对方并不是一定要置太子与死地,因着缴获的兵器数量并不是很多,即使太子被抓到,皇上最多一怒之下削去他的太子位,囚禁宫中,但太子一党仍在,终有反扑的机会,但是现在,一个计谋直接牵扯到了他与容王,等于是要砍断太子的左膀右臂,这才是最重要的。
楚王世子痛恨极了自己的粗心大意,但到了这会已经于事无补,后悔也来不及了。
这天韩敏阳来了王府,睿王出去办事,阮熙便将人带到了小厅里,韩敏阳现在比以前不知好了多少,人看着也硬朗了许多。
两个人落座后,韩敏阳便道,“安王一党想拥护安王当太子,只是皇上并没有这个意思,倒是最近请求削太子位的多了许多。”
阮熙明白,安王闹这么一出,就是想趁虚而入,可偏偏事情做的毫无破绽,就算睿王再去找,也是找不到,所以矛头自然都指向了太子,若不是太子是个憨厚的,皇上恐怕也早就信了。
“他们就是要这个机会,可惜太子无能,事事都要被动。”阮熙叹了口气。
韩敏阳看了看周围,见没人才又说,“这个案子恐怕拖不了太久了,楚王世子这次是必须要死的,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下容王。”
阮熙心里有数,突然道,“我爹那边什么动静?”
“丞相是一心辅佐安王,此次也是没少出头,再加上之前辅国大将军的旧部,现在安王在朝中的势力是如日中天啊。”韩敏阳回道。
“倒是他能做出来的。”到了这会,阮熙也只是微微叹了口气,她这个爹,就是到了这会也是一样的,“容王那边还有皇后,皇后总不至于看着容王出事,保他还是没问题的。”
而事实上皇后确实为容王做了不少,先是找出那宅子已经荒废多年开脱,后又找出容王与楚王世子接触甚少,反倒是安王与楚王世子的妾氏有些渊源,这样一来,让事情就更含糊了,楚王世子这会成了一个蹴鞠,谁也不愿意去捡,全都在踢。
朝上,有人上书废太子另立,“皇上,太子多年并未有建树,而且……”随着这次的事,太子以前做的糊涂事也都被卷了出来,太子就是在女人身上做的错事太多,这也让一些老臣早就看不过眼,况且他资质实在平庸,比起安王相差甚远。
“陛下!臣认为太子虽做过一些错事,可并非是大错,且太子立嫡是自古而来的,废嫡立庶是不可行的啊陛下!”有人跪下反驳。
“皇上!臣以为太子品行实在难以称太子大任,且私藏兵器一事虽然楚王世子一直咬死不说,但太子与楚王世子私交甚好,也难免听信谗言,陛下三思!”说着人也跪了出来,两边人互相就着此事争论不休。
他们的心思怎么能瞒过皇上?皇上也就冷着脸听他们在那说,片刻后看着已经跪倒一地的人说道,“都起来吧,朕自有定夺。”
就这么退了朝,回了寝殿,皇上急忙拿出丹药服用下去,撑着身子一脸怒容,他现在还在壮年,这些人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要让他退位了吗?!
这些丹药让他的身体亏空的更加厉害,只是不吃的话就更加提不起精神来,如此一来,皇帝只能每日靠服用丹药才提神。
因着朝内质疑太子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大,楚王世子在天牢内留下血书,自尽身亡,皇上念在他一门忠烈,也不再追究,楚王因此事也是告老还乡,不再上朝。
此案最后也没有查出兵器到底是谁藏匿的,只是楚王世子一死,大家也都认为他是畏罪自尽。至于他的血书,又会有谁相信?
容王终于解禁,阮熙原本想着给两个孩子大办的抓阄,最后也不得不小办了,她邀请了平日里还不错的贵妇们参加,而这一天,陆菀登门了。
☆、第46章
陆菀嫁给容王后,自然也是恪守本分,之前容王被软禁府中,她也是无能为力,如今阮熙的两个孩子都满周岁,虽说之前因楚王世子的事弄的人心惶惶,这会终于算是平静了许多。
阮熙见陆菀来了,除了有一点意外倒也觉得没什么,两个奶娘抱着孩子站在一边,阮熙将早就准备好的小玩意们在铺上放好,王爷自然也在一旁做陪。
“让小世子先抓,看看小世子喜欢什么?”东西弄妥当了,大家也都来看热闹,萧锦玉趁阮熙不注意悄悄把她的那把弯刀也放上去了,阮熙只是笑笑。
睿王抱过小世子,在怀里颠了颠,是沉了许多,小世子的性子随了他,这么小的一点点就安静的很,睿王起了身说道,“来吧,玄卿去抓。”
说着把小世子轻轻的放了下来,这会大家的视线都随着孩子的一举一动转动,这小家伙别看小,可精的很,几次抬起小手都没往下放,似乎是在思量哪个是最好的,阮熙在旁边也是大气不敢出,不知怎么的就格外紧张。
萧锦玉在旁边打起岔来,“小玄卿,那把刀不错哦。”
小世子还真的抬头看了看萧锦玉,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特别有神,可是手指划了几下后,最后落在了书上,抓着其中一角就不撒了。
众人一见尘埃落定,阮熙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,“小世子真是好福气啊,小小年纪就知道用功读书,以后可是了不得啊。”
“是啊,以后定是个博学多才的状元郎。”
阮熙把玄卿抱在怀里,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亲,她不比王爷,只想要玄卿以后踏踏实实,不用半生戎马,过的惬意便好。
接下来便是活泼好动的小郡主,阮熙抱着婉凰,她的小手仍是不闲的到处抓,“好了宝贝,去抓吧。”
小郡主不似小世子那样犹豫,一路就爬到了睿王给小世子准备的弓弦旁,就连睿王都没有想到,自己的儿子不喜欢,女儿却是喜欢的,婉凰抓着小弓弦就往嘴里塞,可把阮熙吓了一跳,赶紧给抱了起来。
这可把萧锦玉给乐坏了,说道,“你看看,我就说婉凰丫头必能成大器,小宝贝,等你再长大些,我就带你出去狩猎。”
睿王的脸色也微微有了好转,虽说孩子都还小,可他总希望玄卿能同他一样,抗的起国家的大任,好男儿就该浴血沙场。
热闹完了这一通,睿王去了书房,贵妇们少有来睿王府的时候,这会阮熙也就陪着她们逛起了园子,无不是称赞睿王府漂亮的,阮熙侧脸见陆菀一脸心事的样子,便拍拍萧锦玉的手,小声说,“你待我陪她们逛逛。”
萧锦玉点了点头,带着贵妇们又去了前边 ,这时阮熙才转过身去找陆菀,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,所以阮熙也没有跟她寒暄,便问,“可是出了什么事?”
陆菀说道,“你可还记得那时我来王府,你答应过我日后要答应我一件事。”
这事阮熙是记得的,便点头,“记得。”
“那我现在就说,我要你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容王!”陆菀正色道,眉间露出阴狠。
阮熙只以为她是因着之前的事怕了,就安慰说,“只要容王处处加点小心,谁也不能真把他怎么样,毕竟皇上还在,太后还在。”
她这话就很明显了,只要皇上太后还活着,皇子们斗的再狠,也不能明面上去动手脚,更何况这次的事也是给容王提个醒,做事要小心了。
陆菀却一反常态,“不!我要你保证,不管出了什么事,你都要保住他!”
阮熙看出陆菀的反常,疑惑的皱眉,“你这是怎么了?若是容王真的出了大事,也不是我能保住的,我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。”
“你没有,但是睿王有!安王等人下一个要对付的肯定是容王,就算他百般小心恐怕到时也是难以自保,只有睿王才能保住他。”陆菀说的信誓旦旦,脸上显得急切起来。
阮熙不免苦笑,“容王有皇后和太子,哪能那么容易就让安王得了手,你若是信我,不如就回去多注意注意容王身边的人,免得出了内鬼才是真。”
这时陆菀突然抓住阮熙的手,咬唇说道,“你已经误了他这么久,难道还要眼见着他去死吗?!”
阮熙手下一顿,与七皇子之事现在想来好像恍如隔世,过去的太久太久,若不是陆菀提起,阮熙大概是真的会把这一茬给淡忘了,陆菀突然说这个,让阮熙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,“你说的这是什么话?看看你我现在的身份!我又何时说过要看着他去死?明争暗斗,本就不是谁能控制的。”
陆菀拽住她的手不让她甩开,又说,“当初你与睿王都劝我嫁给容王,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?在朝廷里女子的姻缘本来就是个交易,我不能求佛得佛,只能听天由命,可那会睿王是什么心思?他现在又是什么心思?!”
阮熙皱眉,似乎不懂她话中的意思,陆菀接着说道,“那个碧华公主被他迷的神魂颠倒,恐怕也就只有你这个当王妃的还不知情吧?他堂堂一个王爷何需去陪一个悍族公主!是看她长的标致?究竟他打的是什么样的心思?恩?”
面对陆菀的质问,阮熙直回了句,“不可能。”
陆菀笑了,是不屑的笑,“不可能?我该说你是被保护的太好了,还是被蒙在鼓里太傻了?我只希望你能保住容王,看在以往他对你的情分上。”
秋风瑟瑟,阮熙直愣愣的站在庭院里不知过了多久,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,萧锦玉的话,皇后的话,陆菀的话,可她始终都相信睿王的话,况且睿王之前在寺庙时可以看出与碧华公主并不亲近,每日早出晚归也是时常的事,这让阮熙如何辨的出?
不知怎么的,只要一想到睿王与碧华在一处,阮熙的心都如针扎一样的疼痛,她微微皱眉,脸色难看的回了房,睿王还在书房没有回来,她如今心事重重,总不好直接问睿王是否真像她们说的那样。
她甚至不知道如果睿王承认了,她又该怎么办?去吵去闹吗?她想她大概也做不出来,最后也是苦的她自己,只是阮熙现在有了这个疑问,她总要去搞个明白。
这日,她送走了睿王,很快便回了房间,褪下了华丽的衣裳,穿的简单朴素,巧玉看着奇怪,便问道,“小姐,您这是做什么?”
阮熙将腰带扎好,发髻也是最简单的,“我要出去一趟,你不用跟着我。”
巧玉一听哪能干,“那可不行小姐,王爷说那些外族的奸/细还没有抓到,外面可不安全。”
阮熙冷哼一声,“最大的奸/细就在他眼皮子底下,还需要别人吗?”巧玉听不懂她说什么,阮熙也不跟她多说,一身轻简的装扮从后门而出,留下巧玉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。
她早已问清了睿王今日的行程,所以不难找到他在哪,在军营外跟了许久,这是混不进去的,就在她昏昏欲睡之迹,就见一辆马车进了营地,皱眉这才打起精神来,那马车里坐的是谁,她就看不到了。
一连几日都是如此,阮熙始终没有看见马车里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,这天阮熙到了韩府,正遇见萧锦玉在发脾气,她那个表弟直戳戳的站在那。
“这是怎么了?”阮熙走过来,看了看这阵仗,地上满是被萧锦玉扫下去的水果。
萧锦玉捂着胸口直指向前面站着的男孩,“你自己说,你都干什么了?”
“就是打破了一只瓷瓶而已。”他显然很不服气的样子。
“而已?你知道那是什么瓷器吗?那支瓷瓶是当年先皇赏赐下来的!价值连城!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啊,不许来我的院子里!你是聋了吗?”萧锦玉暴怒,手掌在石台上砸的直响,阮熙看出她是被气急了,也好在她到了这个地步还没有下手打那孩子。
阮熙正安慰她时,赵氏就一路小跑的赶了过来,等到了先是摸摸自己儿子,才说话,“哟,这是怎么了?好端端的生这么大的气。”
萧锦玉捂着胸口实在是不愿意再搭理他们母子,阮熙帮她顺着气,也没人理赵氏,赵氏觉得无趣,便拉住儿子的手,对着萧锦玉说道,“你看看,我说什么来着,气大伤身,你就是不听劝,不就是碎了个瓶子么,就算再贵重不也是嫁妆么,这嫁过来就是韩府的东西了,碎了也就碎了,发这么大的火气着自己多不值当。”
萧锦玉哪听得了这个,本来快降下去的火直接就上来了,猛的站起身险些把阮熙掀摔了,幸好身边丫鬟手够快。
“赵氏你把刚才的话再给我说一遍?没有我爹的权势你以为韩府能有现在的样子?现在就想压我一头,真是瞎了你的狗眼!还有!如果他以后再敢擅自来我的院子,我一定轻饶不了他!”萧锦玉怒吼道。
赵氏一听立刻把头转向阮熙,“哎哟,王妃你可是听到了,她是怎么跟长辈说话的,到底是有个当将军的爹,惹不起哟。”
“你不用在这胡搅蛮缠,我就这么给你说了,你儿子那事一点门都没有,你求谁都没用,就他这样的还想请王大人教他,我都丢不起这个脸!”萧锦玉如今也是什么都不怕了,干脆全都说了出来。
赵氏听到这个不高兴了,“我儿子怎么了?他之前也是上的私塾,夫子都夸他功课好。”
两个女人斗起嘴里谁也不肯让一步,吵的热火朝天,听的阮熙的脑袋瓜子都跟着疼,赵氏这样难缠的阮熙不是不知道,原本以为萧锦玉这次回来,赵氏能收敛些,这么一看还是跟以前一样,心比天高,命比纸薄,以前那孩子上私塾的银子还不是韩敏阳给拿的么,现在他们就是赖在这了。